古老而有效的放血疗法

现在,让我们回到前面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选择这样一种基因,让我们在步入中年时因为体内的铁元素过量而死亡?答案出来了,因为这种基因能保护我们不至于在中年以前就过早死亡。

血色病是由于基因突变所致。毫无疑问,在瘟疫爆发以前它就已经存在。近期的研究表明它最早见于维京人,并随着他们在欧洲海岸线定居而在北欧地区蔓延。这种基因突变可能是荒芜地区中营养不良人群应对铁缺乏的一种身体保护机制。

当维京人在欧洲海岸定居以后,这种变异的发生频率日渐升高,在遗传学上被称为"建立者效应"。如果一小群人在与世隔绝、人迹罕至的地方建立部落,那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将以近亲繁殖的方式进行婚配,而这种婚配方式使得那些能让人安然度过生育年龄的基因在人群中广泛存在。

1347年,瘟疫开始横扫欧洲。携带血色病基因突变的人群因为有缺乏铁的巨噬细胞,所以对感染拥有特别的抵抗力。诚然,这种突变基因将在数年后夺走他们的性命,但是至少当时会帮助他们逃离瘟疫,进行生存繁衍,并将这种突变的基因传给子孙。大多数人因为瘟疫不能迈入中年,而一种能在中年时置人于死地的遗传特性却使某些人得以朝着那个目标而活着。原因究竟何在?

一种被称为黑死病的传染病是鼠疫中最有名、同时也是最致命的发病形式,也就是今天所说的腺鼠疫。历史学家和科学家都认为,直到18~19世纪这种疾病还一直在欧洲周期性地爆发。如果说血色病帮助第一代突变基因携带者度过了瘟疫,那么伴随着人群中突变频率的倍增,连续不断的瘟疫爆发更扩大了这种突变的作用。因此在随后的300年间,伴随着瘟疫的不断卷土重来,这种突变最终影响到了北欧人和西欧人。血色病基因携带者的比例不断增加,这或许有助于解释为什么没再出现过类似1347~1350年间那场可怕的瘟疫大流行。

对血色病、感染和铁元素的全新认识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两种治疗方法:一种是年代久远、令人质疑的放血疗法;另一种是相对较新、被奉为经典的补充铁剂法,特别是当患者被诊断贫血时。

放血是一种古老的治疗方法,迄今为止没有哪一种存有记录的疗法比其更古老、更复杂的。3000年前的埃及第一次记录了这种疗法。放血疗法在19世纪到达巅峰,直至近几百年它才被认为是残忍、愚钝的行为。史书记载200多年前叙利亚医生用水蛭进行放血,还有12世纪著名的犹太学者迈蒙尼德用放血疗法为埃及苏丹撒拉丁治疗。在亚洲、欧洲、美洲,医生和巫师都采用放血疗法为患者治病,他们使用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既有尖锐的树枝、锋利的牙齿,又有特制的弓箭。

在西方医学史中,希腊医生盖伦被尊奉为医学的鼻祖,他提出了著名的四体液学说,四种体液是指血液、黏液、黄胆汁和黑胆汁。根据他及其传人的论述,所有的疾病都是因为这四种体液失去平衡所致,而医生的职责就是通过禁食、清肠和放血等疗法使这四种体液维持平衡。

大量的古代医学书都记载了如何放血、在何处放血及放多少血的方法。1506年的一本医书中就提到,人体有43处可以用于放血,其中14处在头部。在西方,过去的数个世纪中,人们大多在理发店中进行放血治疗。理发行业的柱状标志就起源于放血之举:顶端的黄铜水池用于盛放水蛭,底端的水池用于收集血液;而柱子上的红色和白色条纹则源于中世纪时理发师将洗过的绷带悬挂于柱子上吹干的举动,风中这些绷带相互扭转,缠绕着柱子。你或许会纳闷:为什么理发师扮演了今天外科医生的角色?那是因为他们的手中握有剃刀。

18~19世纪,根据当时的医书记载,如果因为发热、浮肿、血压高就诊,患者会被放血;如果因为炎症、脑卒中、神经系统疾病就诊,患者也会被放血;如果因为醉酒、咳嗽、气短、头痛、眩晕、风湿、瘫痪就诊,人们还是会被放血。难以想象,放血疗法在当时盛行到何种程度。即使患者正在出血,医生也会义无反顾地实施放血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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